李振杰

截至北京時間2月5日，紐約商品交易所3月交割的西得克薩斯中質原油(WTI)期貨價格收于每桶92.24美元，創2014年9月底以來的最高收盤價。推高國際油價攀升的直接原因之一是美國等地近期遭遇冬季風暴，天氣寒冷。這一方面造成當地對取暖用油的需求增加，另一方面市場擔憂天氣會影響美國得克薩斯州的原油產量，從而加劇市場緊張局面。

2021年，隨著疫情緩和、經濟復蘇，市場對能源需求增長的預期不斷強化。OPEC（歐佩克）+早在7月的部長級會議上就增產計劃達成一致，然而事實上多個成員國難以跟上增產步伐。與此同時，石油庫存持續下降，全球可識別的在岸、海上或在途的原油庫存由2021年初的78.9億桶下降至年底的72億桶，進一步加劇了原油市場的供需緊張程度。金融層面，美元兌一籃子貨幣全面走弱，導致以美元計價的大宗商品對其他貨幣持有者來說更加便宜，結合供需缺口的存在，原油價格得到明顯提振。

此外，頻繁的突發性供給縮減或中斷刺激油價大幅走高，站上關鍵點位。第一是極端天氣的影響。2021年2月得克薩斯州寒潮導致美國石油總產量暴跌40%；8月底，受超強颶風“艾達”影響，美國石油和天然氣公司被迫削減了160多萬桶石油產量；年底開始出現的拉尼娜現象加劇大宗商品價格波動，寒冬之下歐亞大陸陷入能源危機，引發石油市場共振——作為天然氣的替代，石油需求上漲，導致供應缺口進一步擴大。第二是地緣局勢的沖擊。利比亞民族團結政府和利比亞國民軍之間的齟齬在去年導致該國大型油田停產、石油碼頭封鎖，其石油產量跌至近年來最低水平；敘利亞和也門的武裝沖突不斷，胡塞武裝提高對沙特能源基礎設施的打擊頻率，給阿拉伯半島乃至全球的石油供應造成威脅；2022年初哈薩克斯坦的動蕩則成為本輪油價再創新高并引發廣泛關注的重要導火索。

與去年年底有關石油產能可能大幅過剩的預期不同，當下需求高企但供應不振已成為市場最主要的表現。新冠疫情對石油需求的反向影響趨弱，由于奧密克戎的強度較之前的病毒變種明顯降低，一些疫苗接種率高的國家正在取消去年12月以來實施的封鎖限制措施，國際原油需求在該變種引起短暫的恐慌式下跌后已經企穩并強勁反彈。從供給端看，部分產油國正在“加足馬力”生產，俄羅斯在1月上半月將產能提升了9萬桶/日，利比亞和厄瓜多爾的產能也在逐漸回歸，美國在經歷了拋售戰略儲備的同時還在積極增加活躍鉆機數目。但全球總產能卻稍顯后勁不足：當前全球可用原油鉆機數只有疫情暴發前的74%，而短期內大幅提高鉆機單產是不現實的。與此同時，西非南美產油國正面臨油田設施老化的問題，由于OPEC+減產協議中規定任何國家不得通過增產來彌補其他國家的產能，這類非自愿減產造成的供應不足難以得到快速補充。加之沙特、阿聯酋等重要產油國的產能遠沒達到上限，使OPEC+在短時間內難以完成增產協議規定的產量目標。因此，油價近一個月累計漲幅已達到20%，遠超預期，市場整體承受高壓。

當前石油供需維持緊平衡局面，任何突發事件都有可能挑動市場脆弱敏感的神經。投資者獲利了結也許會導致油價偶爾下跌，但整體看來，油價仍將保持高位運行的態勢。

近期助推油價的利好因素驟增：胡塞武裝襲擊阿聯酋、俄美對峙互不相讓導致波斯灣和東歐兩大石油產區的地緣政治風險急速加?。坏蛶齑娓窬蛛y以快速扭轉和需求預期上調的矛盾進一步加大供給壓力；海外經濟體復蘇火熱，受疫情遏制的潛在利好不斷釋放；而超出預期的高通脹以及大量涌入原油市場進行炒作的投機資金則有可能加大油價下行拐點延后的幾率。

市場普遍認為短期內油價仍將延續漲勢，包括高盛和黑石在內的多家機構就認為油價將會在不久的將來超過100美元/桶。

但是，支撐油價的因素是多元而復雜的，其中的不確定性導致市場觀點難以形成統一，各機構關于中長期油價的走勢存在明顯的分歧。在諸多不確定性中，地緣因素或許會成為2022年原油市場最大的變量。

（作者為浙江外國語學院環地中海研究院助理研究員）